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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精神”如何走入当代?
来源: 发布时间:2017-10-17 10:22:31


民族精神如何走入当代?

王石



本文提要:民族精神是历史概念。走入当代,则应与当今世界、当代精神相适应。世界趋势不是而是民族是部分,人类是全体。部分理应坚守存在,谋求发展;同时也应减低分化,勉力向好,以合作共赢精神,兼顾、带动、促进全人类共同发展。


民族精神是外来语,产生于18世纪后半叶的欧洲,由孟德斯鸠、赫尔德、黑格尔等人先后在不同意义上提出和论述。它与民族意识、民族自治,民族国家,以及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思潮出自同一背景,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民族主义话语。

作为历史概念,民族精神带有明显的两面性。

在民族、国家内部,它是群体认同,是凝聚力,也是鼓舞人心的号角;但在民族之间、国家之间,却因强调差异,强调独特,强调自我优越,而引发排外、仇外、对立、对抗。

《民族主义》一书的作者斯蒂芬格罗斯说,在那个时代,法国民族主义的前提即意味着,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法兰西民族的良民,那么你必须憎恨英格兰和日耳曼所有的事物。不然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法国人。

著名的北大教授辜鸿铭先生在一个世纪前所作《春秋大义》(英文书名为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即中国人的精神)里,曾极力赞美中国人的文雅高贵,包括纳妾,留辫子,裹小脚;还说慈禧是中国文明所培育出的女性之最高典范。他把中国人的性格和文明归纳为深沉、博大、纯朴。说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深沉。英国人深沉、纯朴但不博大。德国人深沉、博大但不纯朴。法国人虽然灵敏,但既没有德国人的深沉,也没有美国人的博大,又没有英国人的纯朴。因此他们都无法懂得中国人的精神。辜先生可以算是一个博学而可爱的民族主义者。其民族自尊,优越感和爱国之心是显然的,而排外,民族歧视也是显然的。

因此之故,尽管民族精神在催生欧洲民族国家方面厥功至伟,但在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惨痛后,这一词汇,在欧洲的政治生活中基本已被弃用。

并不是说民族精神只能走入历史。

它还有另一面:民族精神在激励民族独立、民族解放,培育爱国主义和高尚情操,鼓舞各国人民反帝、反殖、反霸权主义,以及欠发达国家和地区奋发图强等方面,曾经是,至今也仍然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

综合上述两面,我们不能不考虑:当民族精神这样一个内涵的复杂,又具两面性的历史性概念走入当今时代的时候,该如何趋利避害,并赋予其新的理念,新的阐释,新的价值?

因为,从民族主义席卷世界的18世纪,到以全球化与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标志的21世纪,人类毕竟又走过了将近300年的历程;时代主题变了,世界格局变了,国家、民族之间的关系总则以及全人类的共同追求,均已发生巨大变迁!

国人对民族精神并不陌生。百年以来,从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到中国共产党的历届领导人,再到一代又一代学者文人,对这一概念已有诸多论述。

近年,习近平总书记更站在不同以往的视域和高度,一再阐述中华民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华民族精神等重要议题。

所有这些,都使我们有可能在民族精神的讨论和思考方面有所超越。

何谓超越?对于思想而言,超越不是另起炉灶,不是推倒重来,不是全盘否定,而是在已有历史的延长线上继续拓展,寻求与时代同步的新论域、新境界。相信这也就是冯友兰先生主张的,不仅要照着讲,而且还要接着讲的意思

如何接着讲

(一)向后看,目的是为向前看。

 “民族精神,总是与传统、与历史连粘一处。但传统的赓续方式也是不断调适。而历史,从精神层面说,也只能属于当代。

思想化的历史。历史化的思想。

任何时代,任何人,凡欲标举一种思想,一种精神,必然出于当前之需。

因此,讨论历史,讨论传统。讨论民族精神,看起来是回溯,是向后看,而目的却是向前看。

向前看,就须有所变。

从前,凡讲民族精神,往往是为了突显自己的民族性,独特性、差异;以此区分自己人外人,区分我们和他们,取向是。分别、分际、分化。

而今终于认识到,人类的趋势是。从古到今,人不断聚合,群体不断变大。包括战争,其结果也往往是更大规模的聚合。

纵然多元是历史,甚至是现实,但聚合、融合、一体化却是趋势,是方向。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合作共赢,和平发展道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系列思想,理念,倡议,更加明确地昭示了上述趋势。

基于此,讨论民族精神,就不应因袭于从前的,而应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中寻求有益于精神要素,比如厚德载物所体现的包容精神,万物并育所体现的共生原则,和而不同所体现的协和态度,等等。

假如过去的两个世纪是国家至上,民族至上,以自强为唯一梦想,那么今日之梦,则于自强而外,更包含着厚德,包含着超越国家,超越民族的人类主义,世界主义。

爱自己也爱他人,爱我们也爱他们,爱家乡也爱他乡,爱本族也爱他族,爱祖国也爱他国。人类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认识到,这个世界已不再有他乡、他族、他国。所有的人,所有的族群只有一个家,地处银河系猎户臂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星系,它叫地球。

假如历史终将再次证明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一定是因为中华民族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曾经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愿景,为在人与人,民族与民族之间消弥隔阂,消弥歧视,消弥对立,消弥战争,做出过自己的贡献!

没有什么精神,比这更为伟大。

(二)以文化言,非以血统言之,意味着什么?

仅仅五、六十年之后,兴起于欧洲的民族主义就开始演变,演变为可怖的种族偏见、岐视、暴力和迫害。

虽然第三帝国兴起时张伯伦已经去世,但这个被称为纳粹先知的英国人(后归入德国籍)在其《19世纪的基础》一书中宣称的雅利安人至上论和日耳曼种族中心论,却是希特勒及其纳粹主义的精神指引。他们以高贵的、金发碧眼的雅利安人(日耳曼人也在内)受到犹太人的血液污染为由,疯狂杀戮犹太人的罪行迄今仍是人类挥之不去的恐怖记忆。

祸根在于所谓族群优劣,人种优劣。

华夏时代的中国人,虽然曾以蛮夷戎狄称谓周边的渔猎族群和游牧族群,也曾发出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感叹,但时及近现代,中国人在接纳西方民族概念与民族主义的时候,却并没有接纳他们的种族主义。原因何在?

原因在于,以华夏族群为核心的汉族,原是像滚雪球一样,在几千年时间里,由许许多多不同族群渐次混合而成(梁启超语)!连唐宗宋祖的族籍国籍都极可疑,哪里会去计较什么血统。这种特别的历程让中国人对种族主义具有了一种特别的免疫力。

民国人物,后成为中共秘密党员的杨度先生,曾于1907年作《金铁主义说》,指出一国与一国之别,别于地域一族与一族之别,别于文化,他认为中华一词,非一血统之种名,乃为一文化之族名,又说华之所以为华,以文化言,非以血统言之华为花之源字,以花为名,其以之形容文化之美,而非以之形容血统之奇

近期美国一再爆发种族骚乱。对比之下,可知中国人不重血统之奇,而重文化之美的理性主义、人文主义态度,以及在人种、族群差异问题上的淡漠与包容,作为一种民族精神,该具有怎样的典范意义和先见之明!

因为即使是当代人类学的成果,也不能证明人类肤色、发色等体质遗传方面的差异,与种群的智力、品行及发展程度相关联。

难怪不少中国学者每以中华文化精神表达自己心目的民族精神。说明在他们心里,二者是一回事。不仅仅如此,也许他们进而认为文化民族更有柔性和弹性空间,更有互学互鉴的探讨余地,且更少政治性,意识形态性?

(三)兼及全民族,兼及全球中华儿女。

包括两层意思:兼顾全民族即汉族和其他55个少数民族;还要兼顾海内外中华儿女,即所谓世界华人。

 “民族精神一词是否适用于中华民族这样的多民族共同体,或是有争议的。因为它的原始含义明显指向单体民族,如法兰西民族,英格兰民族,日耳曼民族,犹太民族,等等。

我倾向于认为,复合性民族,如中华民族这样的多民族共同体,既然也是一种民族形态,自然可称民族。但是必须注意:

第一,各基层民族尽管长期共存,形成统一国家,但民族的分界并没有消失。如何以特定的民族精神体现多民族?这方面不宜过于简约,也不宜径直于精神方面把汉族、蒙古族、维吾尔族、藏族、回族看作是一个民族。

第二,汉民族人口超过10亿,乃民族人口之最,是中国的主体民族。虽然,主体不是全体。在民族精神上同样不可忽略其他55个少数民族的存在,仅以汉族,仅以儒家文化作为代表。

比如,中华民族包含着多个幅员广袤的草原民族,以及更多个山地民族,客观而言,儒家文化对这些民族的影响有限的,至少没有形成主流。

这在认识上虽然早已不成为问题,但在实践上,只要粗略翻阅前人有关中国人的精神中国民族精神中华文化精神中华民族传统之类著述,就会发现大多数情况下,自觉不自觉,都是以汉族,以儒家文化代替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这个偏误,这种毫无遮掩的大汉族主义,实在不应听之任之。

第三,跨境民族,即同一民族的人口生存于不同国家的情况,在当今世界相当普遍。华人华侨遍布全球,人口数量至今没有看到确切的统计。这些人国民身份发生了改变,但民族身份仍是中华民族,文化认同仍是中华文化。他们仍是中华民族之一员。中华民族仍应涵盖他们。

 “民族精神不同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者是政治意识形态。而前者的分析要素既是民族,就应当尽量弱化政治,尽量扩大其涵盖面,扩大其适用范围,使之内外兼通以最大公约数广泛凝聚共识,广泛团结海内外中华儿女

最后想说,民族精神也许自来是一个见仁见智,约定俗成;适于讨论而不易结论的话语。我的建议是,不做硬性的、规定性的所谓国家修辞。

 

(本文为作者于2017919日在中央文史研究馆第四次国学论坛开幕式上的发言,926日修订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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